叶圣陶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这句评价,让男人们看了心动,也让女人们温暖。
叶老所说的这四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是近代史上名门贵族张家之后,分别是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四姐妹。她们从民国走来,在苏州园林里熏陶出来一番大家闺秀之气,这种诗情画意的韵味加上现实世界里错综复杂的命运,成全了她们风华绝代的名声以及后人对那个时代的无限遐想。
(年轻时的张充和)
四姐妹中最小的是张充和,也数她最痴迷于书法、昆曲等传统文化。这主要得益于良好的家学渊源和她自身聪颖好学的品质,四五岁能书作画,年纪轻轻就出落得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
后来即使生逢乱世,仍然笔耕不辍,情怀依旧,再到后来跟着丈夫去了美国,更是倾注所有精力教授书法和昆曲,寂寞也执拗的,在大洋彼岸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耕耘一生。
甚至在老人最后的日子里,她还勉强靠床坐起来,唱几句她最爱的《惊梦》,虽气若游丝,却依然文辞精准,婉转动人……
牡丹亭-惊梦-山坡羊单雯 - 如花美眷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
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
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处言?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这样的惊艳,人间又得几回闻。只不过,曲中是杜丽娘“情不知其所止,一往情深”的缠绵和幽怨;曲子之外,则是张充和如戏般的传奇人生,她的“一往情深”,似戏,却非戏……
(张充和早年昆曲剧照)
厚重的家学渊源和过人的聪颖聪慧,成就了她惊艳的一生
1914年,张充和生于上海,11个月大时过继给她的养祖母。这位养祖母对她宠爱有加,不仅言传身教大家闺秀的风范,还花重金聘请名师教她吟诗填词作画。这一熏陶就是16年。
直到养祖母过世,充和才又回到自己苏州的老家。充和的父亲是位昆曲迷,常请曲家到家中教女儿们拍曲,四姐妹还成立了幔亭曲社。渐渐地,充和也痴迷起昆曲来,还常与大姐元和在《惊梦》中唱对手戏。
1933年,19岁的张充和去北京参加三姐兆和和沈从文的婚礼,随后一直留在北京。正是这一趟旅程,开启了她更广阔更丰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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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成为北大旁听生的一员,临考时以语文满分、数学零分的成绩,被北大家破格录取,其中被充和文采飞扬竭力要破格录取的就有当时的文坛大家胡适先生。
正式成为北大一员后,张充和一边陶醉于讲坛上胡适、钱穆、俞平伯等学术大师教授的文学史和哲学史,一边还不满足这个顶尖学府里的知识。一有空闲,她就跑去清华,去那里聆听专业昆曲老师的讲课。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三年,直到后来因病退学。
抗战爆发后,她凭着一出《游园惊梦》,惊艳了当时的重庆。汪曾祺在回忆西南联大往事时,曾对她大家赞赏:“她(充和)唱得非常讲究,运字行腔,精微细致,真是‘水磨腔’。我们唱的‘思凡’、‘学堂’、‘瑶台’,都是用的她的唱法,她灌过几张唱片。她唱的‘受吐’,娇慵醉媚,若不胜情,难可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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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自有蝶飞来,令人艳羡的朋友圈成一时佳话
时局动乱年代,张充和辗转至重庆教育部礼乐馆工作,在此期间,结交了沈尹默、章士钊等名士,并师从沈伊默学习书法。沈尹默后来评价说她的字是“明人学写晋人书”。书法后来成为充和一生的至爱,她曾说,自己不爱打扮,不喜欢金银珠宝,但笔墨纸砚一定要用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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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断吸取国学精髓营养自己的同时,她也以自己的才气吸引了一大波羡煞旁人的“朋友圈”。末代皇帝族兄溥侗常和她一起唱戏,章士钊赠诗把她比作东汉末年的蔡文姬,沈尹默亲授书法并为她点赞,闻一多生活拮据却主动刻图章相赠,张大千为充和画仕女图,只为留住她舞台上娇慵醉媚的优美风姿。
张充和更是沈从文的知己。沈去世后,远在海外的张充和发来悼文:“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寥寥十六字,写尽了沈从文一生,后来这十六个字被铭刻在湘西沈从文的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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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充和的相交师友,灿若星辰。她的名字,和沈从文、卞之琳、俞振飞等人相连,一同成为了那个年代的传奇。
感情世界里,她不需要诗来妆点,而是果敢的选择了远方
自古才女多磨难,一代情事痴后人。谈到充和,也绕不过一个情字。
这段情事的男主角是当时有名的诗人卞之琳。
卞之琳是沈从文的密友,那时充和正住在姐夫家里,两人得以相识。于充和,只是多了一个如水之交的朋友,而于卞之琳,却多了一个终生倾慕的女神。
卞之琳苦恋张充和,几乎成了当时文学圈内公开的秘密。诗人自是多情种: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首诗曾感动过无数人,却不是充和的爱恋。
而爱情最伟大也最可悲的地方在于,爱情可以是一个人的。我爱你,与你无关。所以,明知张充和不为所动,卞之琳依旧持之以恒的给她写信,哪怕她已经远隔重洋,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还苦心收集她的文字,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送到香港出版。
后来,卞之琳到苏州参加会议,恰巧被接待住进了张充和的旧居,秋夜枯坐在女主人留下的空书桌前,痴情的诗人翻空抽屉,瞥见一束无人过问的字稿,居然是沈尹默给张充和圈改的几首词稿,于是他当宝贝一样地取走,足足保存了二十余年。直到1980年卞之琳访问美国, 才将词稿还给充和。
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爱着她的所爱吧。这场长达大半生的单相思里,即使终究没得到回应,也足够动人情怀了吧。
(张充和与其丈夫傅汉思)
后来,在拒绝所有的追随者之后,1948年,充和在炮火声中嫁给了傅汉思,一位知名的美国汉学家。对傅汉思这个终身伴侣,充和是满意的。她说,汉思是个单纯的好人,还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他的汉学修养很深,对中国历史比她还要了解,写起文章来一篇是一篇,让她很服气。
而这段婚姻对充和最大的影响,是她不得不离开故土,远渡重洋,在与汉思搭上戈顿将军号客轮前往美国时,她随身携带的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就只剩下其他三样宝贝了:一方朋友相赠的古砚,几支心爱的毛笔和一盒五百多年的古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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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昆曲情缘走远,故国从此无此音
异国他乡,人情冷暖,还好有心爱之物相伴。
当傅汉思在耶鲁大学教授中国诗词,充和就在该校教授起书法和昆曲。教授书法时,美国学生都把中国书法当画画;而教授昆曲更为艰难。“孤军作战,实打实的一个人战斗”,没有笛师,她就先将笛音录好,备唱时放送。除了教授学生,她还心传口授,精心培养自己的幼女学习昆曲。
经她的调教,女儿9岁就能登台演出。所以,后来无论在校园里的三尺讲台还是演出的舞台上,经常就能看见她们母女两同时登台演“双簧”,或你唱我吹,或我吹你唱,就这样,在赢得满堂喝彩的同时,她硬是凭一己之力,将昆曲的美带到了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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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张充和的昆曲情缘,从童年接触昆曲剧本,到少年时期学习昆曲,再到抗战时期流离拍曲,再到美国延续雅音……不须百战悬沙碛,自有笙歌扶梦归。二十六年里,充和曾辗转北美二十多所大学演出、演讲昆曲,正是她对昆曲的不懈推介,才使其得以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看世事看多了,亦如看戏看多了一样,只知道看做人的艺术,只知道应该如何涂上生旦的脂粉,唱着付丑的戏……”戏里戏外,充和曾这样说。
但纵观她那长长的一生,却又是那样的轻盈,随意,似戏,非戏。她总是懂得戏剧里的“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切又都随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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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什么都是随兴而至,“我写字、画画、唱昆曲、做诗、养花种草,都是玩玩,从来不想拿出来展览,给人家看。”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很早就开始了写作,随写随丢,一生中从未主动出版过任何著作。后世流传的除了那位暗恋她的诗人一片痴心,兀自要出版她的作品外。还有她在国外的学生,以及国内的出版社自掏腰包,出印她的诗集文章了。所以,这位“民国最后一位才女”的吉光片羽和昆曲余音,如若与你相遇,也请珍惜。
(晚年张充和 )
2015年6月18日,张充和在美国安然离去,享年102岁。她走后,很多人评说,从此世间再无大家闺秀。这里与其说我们叹息着失去了一位优雅精致的女子,不如说是对那个黄金时代的向往和缅怀吧。
向往终究只能付之一叹,而缅怀可以是一种行动,哪怕只是需要知道,世间曾有这样一位明媚的女子,自始至终活在了她自己世界里。或者由此爱屋及乌,珍藏她的一字一墨,一衣一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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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充和旧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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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充和 《断桥》身段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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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作简短说明。此为张充和《断桥》身段稿十一页,详细描绘和阐释该曲中演员的身段,为张先生的授课教材,从未发表,是珍贵的戏曲文献。另附张充和上款信封一枚,上有张充和自书“断桥身段”四字。《断桥》为《白蛇传》中一折,讲述白素贞自金山寺战败后,行至西湖断桥,腹疼难行。恰遇许仙踵至,小青恨许仙负心,欲杀之,白力为解脱,亲责许之薄幸,许仙赔罪明心,三人言归于好,偕赴杭州,为经典曲目之一。抗战胜利后,张充和、张元和曾和俞振飞在上海共同演出此戏。不难想象张充和积累数十年所学写下的这一身段稿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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