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只能在《好奇心日报》发布，即使我们允许了也不许转载＊
来自巴菲特大会的亮点
一年一度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股东大会被称为“资本主义的伍德斯托克”，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数万名投资者。这一称呼恰如其分，因为这场位于伯克希尔发源地的聚会，是为了纪念史上最著名的投资人之一沃伦·巴菲特（Warren E. Buffett）及其数十年的职业生涯。
美国东部时间上午 9:36
会议开始前展厅里的狂热
奥马哈市，沃伦·巴菲特（中）主持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前参观展览区时观看 Precision Castparts 的产品。图片版权：Charlie Riedel/美联社
对于出席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的数千名嘉宾来说，这次会议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与沃伦·巴菲特和查尔斯·芒格（Charles Munger）长达几个小时的问答环节。
对于其他人来说，你可以在这里买到一件 Berkshire Bomber 运动衫、一箱 See’s Candy 或者一支 Dairy Queen Dilly Bar，后者可以充当七点钟的早餐。（唉，本人正饿着肚子呢。）
这个世纪链接中心（CenturyLink Center）的大厅里容纳了伯克希尔投资的几十家公司的展位，包括 Fruit of the Loom 和 NetJets 等著名品牌，以及 Precision Castparts 和路博润（Lubrizol）等不太有名的工业巨头。到处都是专为伯克希尔股东提供的优惠，比如某些 Chippewa 工作靴就打出了七二折的招牌。不过，光是巴菲特的名头就足以吸引这些股东了。瞧，他们的手上全都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
另一边，早在 6:20，股东们就已经挤进了会场的座位里。由于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因此会场很早就开了门。不过这里最近加强了安保措施，增加了金属探测等环节，因此入场时的排队时间比较长。
在投资者等待活动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会场播放了一些歌曲，包括 Pink Floyd 的《金钱》（显然是故意选择的）以及已故的普林斯（Prince）演唱的充满活力的《树莓贝雷帽》。看起来并非所有人都是普林斯的歌迷，但他的这首歌还是被播放了三四次。
时间来到了上午 8:30，这是一个重要时间点。会场开始播放伯克希尔各家公司的广告，以及一个专为股东录制的幽默短剧，其中包含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串明星。这些都是你在会议的雅虎财经实况转播上看不到的。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 10:58
垫场节目
与会者等待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的召开。图片版权：Ryan Henriksen/路透社
参加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会议的股东往往在 CenturyLink 中心开门之前就早早来到这里，这一方面是为了抢占最佳座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完整地欣赏一系列广告。
今年的垫场视频是金霸王电池（Duracell）和可口可乐（Coca-Cola）等伯克希尔投资过的公司的广告，其中还包括一段可爱的亨氏广告。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Berkshire Hathaway Energy）的广告宣传了这家公司为生产清洁能源而付出的努力。
垫场节目还回顾了之前的名人短剧，包括苏珊·卢奇（Susan Lucci）、杰米·李·柯蒂斯（Jamie Lee Curtis）、《绝望主妇》各位演员以及《绝命毒师》各位明星主演的短剧。
和以前一样，垫场节目还重新放映了，其中包括那句广为流传的名言：“赔公司的钱，尚可饶恕；赔公司的声誉，不可原谅。”
垫场节目的新元素包括经典财经喜剧《颠倒乾坤》（Trading Places）的动画版本，由巴菲特、芒格、顶替丹·艾克罗伊德（Dan Aykroyd，电影版演员）的再保险公司总裁阿吉特·杰恩（Ajit Jain）以及顶替埃迪·墨菲（Eddie Murphy，电影版演员）的 Geico 壁虎主演。不过伯克希尔二人组没有去解决橙汁期货市场的问题，而是密谋拯救可可豆市场，以影响（另一家伯克希尔投资的公司）See’s Candy。
当然，垫场节目的高潮是年度名人滑稽短剧。今年的短剧由《名人学徒》的新主持人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主演，这也是垫场环节的压轴戏。剧中被拒绝的名人包括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的肯尼思·I·切诺特（Kenneth I. Chenault）（理由是“信用卡总裁，拒绝”）、IBM 的弗吉尼亚·M·罗梅蒂（Virginia M. Rometty）（施瓦辛格嫌他使用 iPad 打字），以及可口可乐的穆赫塔尔·肯特（Muhtar Kent）。当然，这三家顶级公司是伯克希尔投资最多的公司。施瓦辛格还拒绝了丹尼·德维托（Danny DeVito）（理由是“双胞胎”）。
巴菲特打来了电话，请求加演一个节目。他的理由包括他曾在《华尔街：金钱永不眠》中登场。对此施瓦辛格回复说：“只有娘炮才会去演续集。”（《金钱永不眠》是《华尔街》电影的第二部，译者注）
最后，施瓦辛格失望地接到了“终结者”芒格打来的电话。这位主持人发表了结束语，并称九十多岁的芒格是个“有胆量的人”。
接着，摄像机镜头切换到了巴菲特的办公室，他正在玩 Snapchat 滤镜。我不得不承认，他玩起这款软件来比我这个记者还要熟练。
观众们被逗得前仰后合。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 11:07／2016 年 4 月 30 日 星期六 东八区时间(香港标准时间) 19:07:02
步入正题
巴菲特和芒格终于到场了。两个人先就芒格的高龄、女人缘以及巴菲特 7 个月大的曾孙的哭声开了一些玩笑，然后开始进入正题。
今年的伯克希尔大会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就是它被翻译成了中文。近年来，中国投资者对这一活动的兴趣很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加这场会议。
巴菲特首先回顾了伯克希尔第一季度的数据。保险利润与去年同期相比出现了下滑，因为源自气象灾害的损失给这一行业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来自 Burlington Northern 的铁路收益也出现了下降。
作为伯克希尔的总裁，巴菲特指出，公司每年的目标是提高前一年的税后营业收益，这种收益不包括投资和其他金融工程。除了 2001 年和 2008 年，公司基本上都能完成这一目标。这里可以看到公司的具体表现。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 11:18
再保险的问题
伯克希尔可能以无数消费品牌和工业企业的控股公司著称，但这家企业集团的大部分财务收益实际上来自其保险业务。因此，人们在这次会议上最早提出的问题之一，就与巴菲特对公司“财务发动机”的悲观情绪有关。
伯克希尔卖掉了其在两家大型再保险机构慕尼黑再保险（Munich Re）和瑞士再保险（Swiss Re）的股份，部分原因在于它们的业务似乎遇到了挑战。这些公司通过重新投资于他们所收集的还未支付的保险费（被称为“浮存金”）来获得回报。但利率的降低减少了它们的收益。巴菲特补充说，伯克希尔面临的限制相对较少，因为它既有保险浮存金收益，又有运营业务收益。
芒格补充说，再保险行业已经变得非常拥挤，其中新增公司主要来自对冲基金。巴菲特表示，再保险提供商的数量增加了，保险需求却没有增加。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 11:48
为可口可乐辩护
奥马哈市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上的可口可乐展位。图片版权：Ryan Henriksen/路透社
巴菲特长期以来一直被奉为有道德的多元化投资者，拒绝投资于烟草等不健康的行业。对此，来自《纽约时报》DealBook 专栏的安德鲁·罗斯·索金（Andrew Ross Sorkin）代表几位股东提出了疑问：伯克希尔的投资者为什么要为公司对可口可乐的投资感到自豪呢？
近年来，伯克希尔在可口可乐公司持有的大约 10% 的股份引发了一些争议。对冲基金大佬威廉·A·阿克曼（William A. Ackman）等人指责可口可乐公司提供的含糖饮料助长了肥胖症和糖尿病的蔓延。
以往巴菲特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喜欢通过谈论自己对可口可乐的喜爱来转移话题，因此提问者提醒他不要提及个人偏好。不过这位亿万富翁仍然开玩笑说，他的身体里很可能含有四分之一的可口可乐。
接下来的论述很可能是巴菲特对于在这家软饮料巨头身上持有将近 10% 股份这一问题给出的最完整的回答，其核心观点是：人们有权对他们的吃喝进行选择。摄入超出健康范围的卡路里是一个个人决策问题。现年 85 岁的巴菲特还表示，他喜欢吃大量的乳脂软糖和花生酥——此时主席台上明显摆放着一盒花生酥——以及喝大量的樱桃味可乐。
为进一步说明这一观点，巴菲特假设自己有一位双胞胎兄弟，并且假设他喜欢吃西兰花和其他非常有营养的食物。他表示，这位兄弟可能更加长寿，但很可能过得并不开心。
“你有权选择摄入超出个人消耗能力的卡路里，” 巴菲特说。谈到自己的饮食时，他补充道：“我是个非常非常快乐的人。”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12:19
展厅里的娱乐
当天早些时候，巴菲特在出席股东大会之前参与“扔报纸挑战”。图片版权：Ryan Henriksen/路透社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12:48
伯克希尔不受激进派投资者威胁的原因
近些年来，激进主义投资者、对冲基金势力大涨，他们首先购买公司股票，然后要求公司改变战略。其中的佼佼者包括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威廉·阿克曼（William A. Ackman）、卡尔·伊坎（Carl C. Icahn）和保罗·辛格（Paul E. Singer）。
但巴菲特却不担心这些激进主义投资者会入主并拆分他一手打造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如果伯克希尔公司股票的交易价相较于目前大打折扣，对冲基金会乘机而入吗？
对于这一主题的问题，巴菲特承认他曾一度为此担心。“我过去比现在更为担忧，”巴菲特承认。但为什么现在没那么焦虑了呢？巴菲特说了一段老词儿，即伯克希尔的集团扩张模式是其多元化业务实力的根基（许多采用该模式的公司现已成为激进投资的狩猎目标）。巴菲特指出，如果没有母公司的支持，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根本不可能将业务重心从煤炭转向可再生能源。
此外，巴菲特提醒大家他仍在该公司持有的巨大股权，这会使激进投资者望而生畏。即使在巴菲特离世、这些持股最终捐给慈善机构之后，他的遗产仍将在一段时间内为伯克希尔最大的股东，直到股票最终分配完毕。
在被问及同样的问题时，芒格幽默地补充道，“我觉得我们几乎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其他人的确有理由担心。”
好奇的巴菲特让他的得力助手进一步解释；芒格则指出，激进派投资者会促使受攻击的公司寻找盟友，那么还有哪个盟友能比伯克希尔更强大呢？
“我是沃伦·巴菲特，我同意发布这个信息，”巴菲特宣布。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1:18
巴菲特痛批风口浪尖上的 Valeant
巴菲特面临的一个棘手话题与红杉基金（Sequoia Fund）有关。红杉基金是一家共同基金，成立于四十年之前，它不断地拐跑了巴菲特曾经的投资伙伴。
自创立以来，红杉基金的表现一直优于各类股市指数。但去年，红杉最大投资之一的 Valeant 制药的商业模式饱受质疑，股价也随之暴跌，这使红杉遭受重创。Valeant 的高药品定价、愈加膨胀的收购欲望以及它与可疑药店子公司的关系都受到了抨击。
Valeant 的股票今年已经暴跌 67%。其前总裁这周也被传唤至国会作证，阐明该公司的药价政策。
红杉基金在 Valeant 持有大量股权，最高曾达到该公司资产的 32%。因此，Valeant 股价的暴跌给红杉基金带来了巨大混乱，造成其五名独立董事中的两名突然辞职。
巴菲特变得有些安静，他高度赞扬了红杉的光辉历史。红杉的创始人威廉·茹安（William Ruane）是巴菲特的密友，也是巴菲特在结束投资合作时唯一推荐过的合伙人。
但巴菲特也指出，红杉基金负责 Valeant 投资管理的罗伯特·高德法博（Robert Goldfarb）难逃其咎。曾任该公司总裁的高德法博目前已离开红杉基金。如此集中的赌博性投资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巴菲特随后痛批 Valeant，这在之前是不曾有过的。芒格在去年秋季贬低性地把Valeant 比作前工业巨头 ITT，当时曾炒得沸沸扬扬。作为 Valeant 最公开的支持者，对冲基金总裁威廉· 阿克曼自然也表达了不满。
在周六的讲话中，巴菲特称 Valeant 漏洞百出，并提到有人曾建议伯克希尔留意该公司，但被谢绝了。
芒格给予了 Valeant 一句最伤人的评价：“Valeant 曾是一条臭水沟，它的挖掘者活该臭名远扬。”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1:34
午餐时间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上 Oriental Trading 公司展台上销售的纪念品。图片版权：Ryan Henriksen/路透社
（股东大会被午餐打断）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3:00
巴菲特对未来的启示
我们午餐完毕，重返会场，话题立即转向沉重的一面。有人问巴菲特最担忧的威胁是什么，掌管着巨额保险业务的巴菲特说：“CNBC。”
这儿说的当然不是那家有线电视台。
巴菲特所指为网络（cyber）、核（nuclear）、生物（biological）、化学（chemical）四大领域。这些前沿领域中的任何一个遭受重大袭击，都会对美国和全球经济造成严重威胁。
“即使不从事保险业务，你也应该知道某天某人会搞一个大事件，”巴菲特说。
巴菲特赞扬了美国的安保工作，但他有些阴郁地补充道：“这是因为我们（的安保）做得好，外加运气不错。”
后来，电视台 CNBC（全美广播公司）的贝姬（Becky Quick）请求道：巴菲特能不用 CNBC 这个缩写吗？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3:44
如何按照伯克希尔的方式做交易
巴菲特被尊为一个传奇交易商，他总能通过尽职调查便握手成交多项巨额收购项目。
然而，DealBook 专栏的索金提出，在未来，如果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由他人来掌管，这样的交易方式还有效吗？
下面的内容很可能就是巴菲特之道，或者说如何按照伯克希尔的方式做交易。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纠结于每一个细节的谈判，而是要对潜在收购目标更宏观意义上的前景有正常的认知。
“错误往往在于对经济前景做出了不正确的评估，”他说。
巴菲特表示，在过去多年中，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也犯了一些错误，这些错误可不是能凭借简单的尽职调查就能轻松解决。相反，要避免犯这些错误，需要对业务前景进行更明智的分析。
这一回答与他之前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进行独立收购问题的回答不谋而合。这名亿万富翁当时批评大型化工制造商路博润的一个收购，称那次交易是因为油价开始回落才成交的。
（Twitter上的有关推测指出，他说的是路博润公司收购威德福国际有限公司[Weatherford]旗下的全球油田化学品业务，这项交易在 2014 年达成，并于 2015 年完成收购。）
“我们已经达成了一些不错的收购项目，但还没达成最大的收购项目，”他说。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确保对交易双方的信任。芒格表示，“管理团队的人员素质”至关重要。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4:04
Michael de la Merced
?@m_delamerced
养牛场家族继承者要求巴菲特重新考虑对养牛业投资的想法。芒格尖锐地指出：这不并是一场有价值的交易。?#burn?#brk2016
3:39 AM - 1 May 2016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4：24
Michael de la Merced
?@m_delamerced
下午 ?#brk2016的要点总结：优秀的管理者都是好的，坏的激励机制都是不好的，有关 CDS（信用违约掉期）的内容＃brk2016
4:19 AM - 1 May 2016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4:32
Michael de la Merced
?@m_delamerced
纽约股东向巴菲特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的幽默感从何而来？”巴菲特回答: “我觉得查理（Charlie Munger,巴菲特的合作伙伴）比我更有幽默感。”?#brk2016
4:28 AM - 1 May 2016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4:36
Michael de la Merced
?@m_delamerced
幸好有人在最后时刻关掉巴菲特的话筒，否则又是令人尴尬的“热话筒”事件（hot mic ，指本应为关闭话筒进行的私下的对话不小心因话筒开了而被公布，译注）。?#brk2016
4:31 AM - 1 May 2016
2016 年 4 月 30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5:01
圆满结束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上 See’s Candies 的展位。图片版权：Eric Francis/美联社图片
又一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年会行将结束；剩下的就是像其他公司年会一样的实际法律问题。大会还将对其中一名股东提出的与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相关的提案进行表决。你可以在（这个文档的）第 10 页阅读提案正文——这是一个很可能会失败的提案。
会上还提出了其他多方面的问题， 包括投资，政治和继承问题。有些问题获得了十分坦率的回答，譬如巴菲特对 Valeant 的想法。而其他问题的回答，包括与可口可乐公司相关的问题，却令几位投资者感到相当失望。
还有一些问题，如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是否愿意投资一个养牛公司、巴菲特的幽默感从何而来，则让很多人摇头。
而一些一直在追问的有关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问题（包括谁将会接替巴菲特担任首席执行官）仍然没有答案。答案只能留待明年了。
翻译 熊猫译社 刘清山 黄超 李秋群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